揭秘日产新掌门

编译 / 徐美慧

编辑 / 黄大路

设计 / 柴文静

伊万·埃斯皮诺萨（Ivan Espinosa），这位即将于下周接任日产汽车CEO的墨西哥人，是这家日本车企历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。他的生活哲学充满自由与乐趣。

他每天驾驶灰色日产Z系列跑车通勤，享受穿越日本山区的摩托车之旅，也钟爱在海滩度假。

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，46岁的埃斯皮诺萨热爱网球、高尔夫和潜水。他迷恋柴油的气味、工厂车间的嗡鸣和一段精彩的鼓点独奏。作为墨西哥城人，他毫不掩饰对墨西哥玉米卷（tacos al pastor）的狂热。

但这位日产首席规划官在4月1日正式接替内田诚（Makoto Uchida）后，或许需要重新规划他的业余生活。

日产此次管理层地震的直接导火索是2024财年预计净亏损800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38.95亿元），与早前预测的3800亿日元净利润形成巨大落差。

自2019年“戈恩事件”后，日产始终未摆脱动荡：前CEO西川广人（Hiroto Saikawa）因丑闻离职，内田诚临危受命推出“Nissan Next”转型计划，虽一度扭亏为盈，但2024年销量下滑至340万辆，较巅峰期减少150万辆。内田诚原计划任期至2026年，但董事会认为其对业绩低迷与合并失败负有责任，最终提前卸任。

在接受媒体专访时，埃斯皮诺萨坦言，大多数新任CEO的待办清单只有一两项任务，而“我的清单上可能同时有四到五项”。

这次，埃斯皮诺萨剖析了自己的动力源泉与挫败时刻。他概述了日产必须改进的两大方向，坦承职业生涯的最大遗憾，并解释了加入日产的初衷——同时向外界展现这位“钢铁巨擘背后的男人”更深层的面貌。

01
日产的销量规划需更严谨

过去一年，日产销量逆转，利润暴跌至亏损。

受销量下滑与合并失败拖累，标普等三大机构将其评级降至垃圾级，市值较2017年戈恩事件前峰值6万亿日元暴跌75%至1.5万亿日元。

与此同时，日产在与老对手本田的历史性合并谈判破裂后，正竭力寻求新合作伙伴。

合并破裂源于双方对“全资子公司”条款的分歧，本田内部消息称，若埃斯皮诺萨能缓解联盟矛盾，谈判或重启，甚至可能纳入三菱汽车。

“得知被提名为CEO的那个周末，我反复思考：‘挑战巨大，但我准备好了。’”埃斯皮诺萨说道。

埃斯皮诺萨仍在制定预计会经过修订、更为强劲的复兴计划，目前还不准备透露细节。但他已经指出，公司需要更好的规划和成本控制。

首先，日产在预测和实现销量目标方面过于宽松，高管们设定的宏伟目标与实际取得的成果之间存在差距。

埃斯皮诺萨说：“这是我们必须解决的一个基本问题，我们认为我们的品牌在世界某些地区可能比实际情况更强大。”

其次，日产需要更积极地削减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。他说：“第二件事就是成本、成本、成本。这需要深入、深入地开展工作。”

02
合作是日产的催化剂

埃斯皮诺萨的问题排查法则简单：先检查看似正常之处，最令他恼火的是缺乏透明度的人。

“日产内部有个误区：绩效表上的绿色笑脸代表一切正常。但恰恰是这些‘笑脸’需深挖——问题往往藏在这里。”埃斯皮诺萨说。

关于合作，他持开放态度，并视与本田等伙伴的互动为近期关键举措。“合作催化了日产的变革。例如，我们在采购、车辆设计周期等方面发现了精简空间。”

有分析师指出，日产单打独斗已难以为继。富士康等企业抛出合作橄榄枝，而雷诺的股权重构（双方互持15%）为技术协同留下空间。埃斯皮诺萨虽表态“开放合作”，但如何平衡各方利益仍是难题。

在日产董事会提名委员会的董事们于3月6日的会议后找到埃斯皮诺萨，询问他对首席执行官一职的意向时，埃斯皮诺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咨询妻子的意见。

但埃斯皮诺萨说，作为一名在日产工作多年的老员工，接受这个职位并不难。

他说：“是这家公司成就了我。我在日产工作了将近25年。所以这家公司给了我所拥有的一切，我有一种深深的责任感。”

3月11日，在一场匆忙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，埃斯皮诺萨被任命为内田诚的继任者。

实际上，此次调整不仅是CEO更替，更是高管层“推倒重来”：首席技术官、制造官、品牌官等多名核心成员离职，新任CTO赤石永一（Eiichi Akashi）与制造官平田祯治（Teiji Hirata）均来自技术一线，凸显“回归工程本质”的信号。执行委员会向埃斯皮诺萨直接汇报，权力进一步集中。

这位机械工程师出身的高管坦言，年少时对日产300ZX跑车的痴迷点燃了他加入这家日本车企的梦想。“这款车让我看到了日产的另一面——它不仅是可靠的经济型车制造商，更是激情与创新的象征。”

03
对话埃斯皮诺萨

以下是Automotive News与埃斯皮诺萨对话的节选内容：

问哪位老板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刻？

答：我遇到的第一位首席产品专家。他大老远从日本来到现场。我当时很年轻，可能刚进公司两三年。他正在为巴西开发一款皮卡，我们发现并纠正了很多关于这款卡车规划的错误假设。

对我来说，最重要的收获就是“现场、现场、现场”。我真正体会到了与客户坐下来，倾听他们的想法，了解他们如何看待汽车的力量。我发现倾听真的可以改变你看待自己所从事项目的方式。

问如果你可以让日产过去的一个车型重新复活，你会选哪个？

答：毫无疑问，是Silvia。

问在日产最大的成就是什么？

答：可能是在“日产 NEXT”商业计划之前我们对产品线的更新。我们更新了整个产品组合，并且有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推出了所有这些车型。这帮助公司实现了复苏，重新站稳了脚跟。

问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？

答：我本可以更努力地推动加快我们的开发计划和开发流程。我们已经宣布正在努力更快地推出汽车，将开发时间从我们原本的55个月左右缩短到第一批车型37个月，第二批车型30个月。我希望我能早点推动这件事，公司花了太长时间才认识到我们必须进行变革。

问你参与过的最让你感到自豪的汽车是哪一款？

答：是当前这一代的Z系列跑车。我没有机会参与之前几代车型的工作。对我来说，参与这款车的工作很棒。这是一种很好的方式，让我回到了自己青少年时期对这款车的那份热爱。

问GT-R的未来会怎样？

答：我们将继续研发跑车。这是我们品牌基因的一部分。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和方式，但当然，GT-R这个名字在未来仍会存在。

问你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？

答：汽车里发出的嘎吱声和咔嗒声。这真的让我抓狂。我测试过很多汽车，有时当我开车时，它们开始发出嘎吱声或其他声音，我真的很想找到噪音的来源。

问你的批评者是怎么评价你的？

答：有时候我对团队或公司来说行动可能太快了。当他们还在努力完成第一步时，我已经到了第二步、第三步甚至第四步了。但我已经学会了回头看看，等待大家跟上进度，因为当大家步伐一致时，我们真的可以加速前进，进展得更快。

问你最近在读什么书？

答：Ty Wiggins写的《新CEO》。我听说了这本书，就觉得我得读一读。

问你的个人座右铭是什么？

答：带着微笑努力工作。我尽量让事情变得有趣，也许我们墨西哥人天生就是乐观主义者，即使在艰难时期也是如此。

问日本有什么不错的墨西哥餐厅吗？

答：很遗憾，横滨没有。

面对四重危机，埃斯皮诺萨的“革新引擎”已轰鸣启动。埃斯皮诺萨的上任，标志着日产进入“后戈恩时代”的二次革命。

这位痴迷速度与机械的CEO，能否以墨西哥式的乐观与工程师的务实，带领日产冲破销量阴霾、重拾性能荣光？答案或许藏在他钟爱的Z跑车引擎声中，也藏在每一个需要深挖的“绿色笑脸”背后。